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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后】珞石故梦 第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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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外族公主】 

璎珞不过离开数日,整座富察府似乎瞬间回到了几月前有条不紊的样子。只是容音有时望向那几只被魏璎珞自作主张挪进别院的鸟笼,听芙蓉鸟叽喳声都显得突兀,恍然许是平日里那人总是最能热闹起来的,以至于忽略旁的太多。如今放眼府中在只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即便一切一如往常,容音忽然觉得一股莫名空寂清冷。

 

“明玉,璎珞回去几日了。”容音清早梳洗妥帖后忽地问道。明玉奉上一盏茶,然后掰着指头算了下,答道:“小姐,五日了。”容音怔了片刻,兀自喃喃着:“才不过五日,我这是怎么糊涂了,像是过去了许久似的。”明玉不明就里,说道:“小姐,您每日打理诸多事务,哪里还会记得这些细碎琐事。也怪魏璎珞真是没良心,一走连个信儿都不捎回来。”容音道:“你也说了,才不过五日,左不过再过五日她就回来了,哪里还需捎什么信儿呢。”

也不知从何时,明玉也听惯了容音这般回护着璎珞说话,她认命似的点了点头,说道:“是是是,原本奴才只是见小姐您惦记着那没良心的丫头才如此说的。反正允了假的是小姐,盼着她回来的也是小姐,奴才操着哪门的心呢,哎哟…”话音未落,容音又抬手敲了下明玉的脑门。明玉委屈地揉着自个儿脑门儿,心想着自家想来温柔的小姐最近脾气越来越怪。尤其是那日生辰之后,不仅总是“罚”魏璎珞写字罚跪,连自己也总是莫名说错话被敲打。说来也怪,那魏璎珞每次被罚,似乎都乐在其中似的,小姐也总是被惹气红了脸,也又不像是真的气恼。

明玉思来想去,也不懂其中有着什么古怪。

 

眼见时辰已经不早,明玉也忘记了委屈,连忙说道:“小姐,马车备好,奉旨咱们该出发去驿馆了。”容音最后在镜中打量了自己的妆容,点了点头。

 

早在十数日前,容音奉了皇后懿旨,要与几位亲王格格郡主一同在皇家驿馆外藩使节送来一位王族公主。到公主到来的这一日时,亲王家的格格以及受过封的郡主自然唱的是主角,容音到了驿馆,依着身份不过作陪,便早早寻了个末尾不着痕迹地隐在人群之后。

 

不过一刻钟后,外藩使者车队浩浩荡荡,公主所乘的马车被夹在当中,如同众星捧月一般被人簇拥着停在了驿馆门前。皇家侍卫与外族卫兵分列东西两侧,礼官上前打帘,从里面走出来的竟然是一位身着异族服饰、容貌与在场所有亲贵女孩们都截然不同的绝美少女。

 

少女亮相的瞬间,且不说男人见之丢魂、令皇家的女孩们都瞬间黯然失色,就连女孩们都由衷地面对这样世间少有的美貌自叹不如。容音此刻只听的隔着人群听得一片赞叹之声,却并没有留意。只因正值谷雨时节,抬头望天,乌云渐浓,恐怕晚些时候会有一场不小的雨。容音虽在人群中,心却早已飞回了府,她只心心念念今日离开时忘记交代,只盼着仆人记得护好花圃中新开的花才好。

 

公主被迎接的特使送进了驿馆,容音只得暂时收回了神,也随着众人往驿馆内走,这时突然响起了一个耳熟的声音,似笑非笑道:“什么外族的公主,长得那样妖媚,我一看便是个狐狸精!”容音抬头见是同样被迫奉旨而来的高宁馨,见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甚是有趣。放眼望去,容音也只与高宁馨算是熟识,见她与自己也算是有几分同病相怜,人群中难得有一人可说话打发时间,就不禁搭话道:“的确与我满汉女子都不同,很是好看呢。”高宁馨不屑地瞥了一眼容音,轻哼一声:“哟,得了吧我的富察小姐,我刚才在另一边就见你魂不守舍的,恐怕连那位公主什么鼻子眉眼儿都没瞧清楚吧。”容音倒是不可置否地撇了下嘴,说道:“的确离得远,没瞧真切。不过我想满京城的贵族小姐里,任她何人再美,也美不过宁馨儿你呀。”高宁馨向来最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所以对容音这般擅使温柔刀的人最是没办法。眼下见她不仅不辩驳,反倒是赞了自己,高宁馨竟然是一时没了话语,憋了半晌差点红了脸,狠狠压低声道:“富察容音,你少来这一套。真不是我说你,亏你还在京中富有盛名呢,前头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也就罢了,你可是先帝和当今圣上都夸过的人物啊,怎么也这么没骨气!咱们大清格格们就这么一下子被比下去了,你怎么都不生气啊!要我是你啊,肯定找个机会给这外族的小蹄子瞧瞧什么是大清女子的气魄,哪儿能像你似的这么龟缩在这没人见的犄角旮旯儿里,真是丢人!”容音气定神闲,仍旧轻轻笑着,说道:“不过虚名罢了,我向来都不在意这些的。”高宁馨见容音一副置身事外的口气,直接翻了个白眼,丢了句:“可真没出息”,然后理了理衣襟,昂首阔步地一头钻入在前面争相看公主的人群当中去了。容音看着高宁馨风风火火忙着去争奇斗艳的背影,无奈笑着摇了摇头,也由着她去不去理她了。此时此刻,容音只想快快结束这冗长又繁琐的迎接仪式,赶在雨落下之前快回府收拾别院中的花草。

 

外族使团将礼物献上,公主简短与使节讲了几句后,忽然提出了并不想住在驿馆的请求,可让接待的使节犯了难,说道:“沉壁公主,皇上为表对您父亲的厚待,特给公主您如同大清皇族女子一般赐名,又赏了皇家驿馆居住,此乃天大的恩典,您何故要另寻下榻之处呢?”那被唤作沉壁的公主道:“大人,此驿馆是赏给使臣居住的,沉壁虽然此行跟随使团入京,却并非使团中人。不过一个外藩女子心中倾慕京城繁荣,想来一睹风采罢了。使臣每日迎来送往,我一女子同住在驿馆实在是多有不便,还是另寻住处的好。”见使节颇为难,沉壁又道:“若大人认为安全有不妥,大可放心,我带几名随身的护卫,京中使团驻京期间也有巡城官兵,不会有事的。在场这么多千金小姐,不知哪位姐姐妹妹愿意收留沉壁几天呢?”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一片哗然,竟不知世上还有这般任性不守规矩的王族公主,各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不过眼前这一幕沉壁也早已是意料之中,她抬眼环视了一周,高声问道:“不知察哈尔总管富察家的大小姐可否在厅内?”容音正在角落出神,一听忽然被点了名,头脑空白了一瞬,再抬头时,全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全投向了自己这边,容音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走了几步,见礼道:“在。”沉壁见状,嘴角含笑,连忙也上前去握紧了容音双手:“原来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富察大小姐,不知可否冒昧叫您一声姐姐?”容音道:“不敢。”沉壁不管容音如何生疏客套,仍旧十分热情,直接亲切地唤她“姐姐”,又接着拉着容音的手,对接待的使节说道:“大人请回禀皇上和皇后娘娘,就说沉壁想要住到富察府上,与容音姐姐做个伴,求皇上皇后允了沉壁这个小小任性的请求吧。”使节原本觉得这是件十分棘手的事,可一瞧这位公主选的不是别人,而是颇受皇家青睐的富察小姐,倒是让他放下了一颗心,连连点头答应,说道:“既然是住到富察大小姐身边,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微臣这就回禀皇上跟皇后,相信一定会成全公主心意的。”

 

此刻还不知作何反应的容音愣在原地,而身边那一位还牵着自己手素未谋面的异族少女,正用着她勾人心魄的绝美面孔笑眼盈盈地含情望向自己…

 

“啊!打死你们这些小鬼!阿嚏——!”

 

迷迷糊糊睡梦之中,魏璎珞不知为何忽然全身打了一个冷战,又连着打了个喷嚏一梦惊醒,差一点把一旁她喝的醉醺醺的“土皇帝“哥哥袁春望从昏睡中吓得从草垛上滚下来。

 

“你这丫头,是想要哥哥的命啊!”土皇帝大喊一声,招来了几个小叫花子跑了进庙来,只见是老大和小魏姑奶奶一起醉了酒,知道是多管闲事了。袁春望不耐烦地抬手一挥,他们便又赶紧识趣儿地退了出去。

 

璎珞酒醒了之后,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嘴里嘟囔道:“哥,你说我是不是病了。过去我是吃地下,睡得香,可如今整日做着各种各样的噩梦,当真是邪门。”袁春望也坐起身,将他散乱的头发往脑后一理,又撑着脑袋懒洋洋地侧躺下去,说道:“看在你今天带着酒菜来城外看哥哥的份上,那哥哥我就不妨帮你答疑解惑。”璎珞将信将疑地看向袁春望:“哥,你一个丐帮中人,什么时候学了看面相占卜这些大仙儿的本事了?”袁春望摆摆手,闭上双眼一副故作深沉的模样,说道:“我袁春望本来也不是什么丐帮,全是唬人的。不过,我一样是一不看面相,二不测字,三不打卦要你生辰八字,还是能照样能断你心事。”被这么一说,璎珞也来了兴趣,拖着腮问道:“你倒是说说!”袁春望生怕璎珞不信,又摇头晃脑故弄玄虚了半天,才说道:“我的好妹妹啊,我看你啊你中了那个富察小姐的道了!”璎珞不解:“阿金姑姑如此说我,让我不可掉以轻心,怎么如今连你也说是富察小姐的事?”袁春望道:“不不不,阿金姑姑和哥哥我自然都是关心你,可我看到的可是完全不同的。要我说啊,这富察小姐乃是未来一等一的贵人之相,你可千万在她身边站住了脚,将来那小姐嫁给了四阿哥成了福晋,你我出人头地都是指日可待的!”话未说完,璎珞忽地站起身,怒道:“哥!这种话你以后少说,我不爱听!你要是再说这些,我再也不偷着出来看你了!”袁春望也是愣了半晌,说道:“好好地,你发这么大火干嘛?好了好了,你不爱听,哥以后不说就是了。快坐下,再陪哥喝几杯…”璎珞依旧沉着脸,说道:“天色不早,我得赶回绣坊。我今天是找了借口出来,不能再耽搁了…哥你自己喝吧,我改日再来瞧你。”

 

璎珞起身便要往外走,身后袁春望也追了上来,朝她喊道:“慢着!上回你让我查讷图保那混蛋,眼下有眉目了。”闻言璎珞身影一顿,回过身:“你说什么?”袁春望道:“我说那个混蛋有消息了。前段时间他没在京中闹事,是因折了那匹马之后弘昼把他扔到京外去办差,不过也不知道那小子用了什么花招,惹的老五欢心,听说不多日就会回京,你在富察府可千万要当心。”璎珞想到容音,心中一沉,说道:“我知道了。”又听袁春望道:“还有…前几回我派人去城里找你,总有个愣头愣脑的跟踪你,我派人把他教训了一顿,可让那臭小子长点记性。”璎珞一听,心中大叫不好:“哥!我知道有人跟踪我,可你怎么把人给打了啊!”袁春望惊道:“知道有人跟踪你还不赶紧教训他!再说了,你是我的义妹,谁欺负你我哪里能绕过他?”璎珞无奈地扶着额头,说道:“因为那是富察家的少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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