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后】珞石故梦 第十一回
虽然稍稍有点爆字数，不过这一回我自己写的很舒服😆
本回算是纯后+顺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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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情窦初开】
谷雨时节，雨总是来反复。容音望着绵绵细雨，怔怔地出了神。
“姐姐，该你落子了。”容音回过神来，原来棋案对面的苏静好已经等了半晌。
目光复又扫了棋局，此番对弈之中已然渐渐落了下风，容音这才将指尖的棋子放了回去，朝对面之人淡淡一笑：“静好，我又输了。”苏静好安慰道：“姐姐心思不在此，自然输赢做不得数的。”
苏静好虽赢了棋，却见容音忧思过虑，心中不忍，便想找些京城中闲话说与容音听，好与她解闷，便道：“姐姐可知宁馨儿之前做寿，听说是从南方来的一个杂耍班子，耍的一手好把式，皆是京城里未曾见过的新花样，京城的小姐格格们都去瞧热闹了呢。”容音一听果然有些兴趣，略点了点头头：“这热闹归着热闹，可我怎么听说后来闹出了好大的阵仗，险些走了水，伤了几个人，最后连她父亲高大人都给惊动了呢。”苏静好听后不禁一叹，说道：“我心想姐姐向来俗务缠身，那宁馨儿三天两日地来给姐姐不痛快，没想到姐姐却对高府的事也有所耳闻。”
高宁馨一向喜好热闹，自从父亲高斌被提拔得到重用，她的身份水涨船高愈发贵重，便将每年的生辰恨不得自己操办起来，原本作为京中贵族女子的一桩谈资，倒是颇有些意趣。只是容音了解宁馨儿性子太过刚烈，又总将自己视为眼中钉。她虽每年邀请自己去过这个生辰，可是容音每回都依着礼委婉回绝，再备一份礼送去算作了事。所以这每年高宁馨在府中搞得花样，她也从来只听闻别人提及，从未亲眼瞧过。
容音被苏静好这么一打趣，垂眸摇头，缓缓说道：“其实你也知道我，何曾与宁馨儿真的有何不睦。更何况…”容音想起素日宁馨儿张扬的模样，心中忽地有些难过：“更何况，她家中…还有她的心结，我其实也知晓一二分…”苏静好见容音欲言又止，似是知道些什么难以外道的内情，便按下这话不提，省的给她心上再平添些心事。
不过容音自从接手府中事务，甚少得空去拜访好友，今日突然造访苏府，的确让苏静好又惊又喜。可坐了半晌，对弈几局容音输得多赢得少，苏静好分明看得出容音今日有些反常。直到方才又开始下雨，她知道容音虽极力克制，可分明已经彻底乱了心神。
待玉壶又上了一轮新茶，苏静好对一旁的明玉道：“明玉姑娘，上回去富察府上吃的酥酪很是合口味呢，玉壶回来便说想向明玉姑娘讨教做法。现下机会难得，我们这横竖有人伺候，我与你家小姐说会儿话，你便去教教玉壶如何？”苏静好说完便朝玉壶使了个眼神，玉壶会意，连忙拉着明玉又是一顿夸赞。明玉小孩心性，听自己的手艺被夸高兴不已，满怀欣喜地看向自家小姐，她见容音笑着默许了，便被玉壶带着欢喜地往小厨房去。
待屏退左右只剩下二人时，容音才不明所以地问道：“静好，你让玉壶把明玉带走，这是为何？”苏静好道：“什么都瞒不过姐姐。其实…妹妹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见姐姐神色憔悴，胃口也不大好，特在前头备下了些补品。我家虽比不得宫中太医院，但也是京城里难得的药材，万望姐姐别弃嫌才好。再则，谷雨乃是万物生长之际，饮食上需得注意。所以啊，这玉壶去向明玉讨教是真，其实也为了让她顺道教那孩子几个这个时节调养食疗温补的法子。明玉聪慧，她的手艺我信得过，待她回去做给姐姐吃我就心安了。”
听完苏静好一席话，容音心中感念不已。或许是近来常有悲戚伤感之意，她不论想到对自己剑拔弩张的高宁馨，还是眼前对自己满怀关心的苏静好，都有一种道不清的朦胧怅然之感。
容音凝神看着自己的好友，情不自禁道：“静好…有时我真的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感激的话。你我虽然不像是自小在一起的情分，却胜似那般亲密。自你我相识以来，你总是这样对我这般关心细致入微，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真从心底里念着你的好。说句不该说的话，我真的不想出嫁，不想入宫，我怕进了那重门深锁的地方就再也见不到你，心中定会难过死的。”容音一席话发自肺腑，苏静好听后心中又喜悦又是酸涩，说道：“姐姐切莫说傻话。无论姐姐身在何处，我都会盼着姐姐平安喜乐，一世得偿所愿。”
容音听完后望着苏静好，将她一双手握紧在手中，已经将她视作自己最信任的密友。她终于深吸了一口气，似是鼓起极大的勇气，说道：“静好，我有一件事难以启齿，除了你我不知还能对谁说。”苏静好自认识富察容音以来，从未听她用如此这般的语气说话，心道容音果真是遇见了什么事。记忆中那个少女，哪怕面对讷图保那个恶魔，仍能为了维护富察家而誓死抵抗。她真的不敢想，是什么人能让堂堂富察小姐如现在这般惶惶无措。
可令苏静好始料未及的是，仔细去看容音的表情又绝非恐惧，而是低眉垂眼，烟视媚行，竟全然一副娇羞的女儿家模样。苏静好不敢自己所见，怔怔地问道：“容音姐姐…你…”面前少女此时已经面红耳赤，不知不觉将头埋地更深，后来干脆探过身在苏静好耳畔尽力压低了声量道：“静好…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像是得了什么病，已经有几日彻夜难寐，就连大夫也查不出任何症候。可我知道自己定然是病了，还病得厉害，否则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对璎珞发了脾气，还撵了她走…我的心像是被撕裂着的痛，甚至望见她的时候会忽然喘不过气…”
此话一出，惊得苏静好全身一颤，心顿时如同坠入冰窟。
苏静好回想方才容音所言，她不敢言明，那分明就是少女怀春动了心的反应。可叹可怜富察小姐早早当家做主，母亲不在身旁，更没有年长的姊妹，这十几岁懵懂的年纪，她竟然对自己这一份情窦初开的心意全然无所准备，只觉情动来势汹汹，扰的她又是狂喜又是心痛不已，也怪不得她这般失去了主意、没了打算。可转念一想，富察小姐是众人皆知四阿哥未来的福晋，她的命运早有定数，岂能是她一个小女儿家的心意所能左右的。不论她此时对哪家的公子王孙动了情，容音口中的那个“他”就算是与容音两厢情悦，那人也断然无法冒着冒犯皇室的危险与容音共结连理。如此想来，容音迟早是要在心中断掉这个孽缘祸根。于是苏静好甚至不去问容音近几日是遇见了哪家公子，便定了定心神，直白告诉她：“容音姐姐，您未病，可此话也万万再不可对旁人讲了。等您以后成了亲嫁了人，一切都会好的。”
容音不知苏静好可以如此这般笃定，可是她向来对苏静好全然信任，即便不明就里，还是答应了苏静好再不提及此事。
雨势渐渐停了下来，容音向好友诉说完了心事后，像是了却一个多日的心愿般轻松。
送容音离开时，苏静好见她神色果真比来时好了不少。然而，她自己却再难掩饰心中那一份突如其来的深刻的钝痛。当玉壶反应过来时，苏静好已经不知何时红了眼眶，泪不住地夺眶而出，吓地她连忙将站在门口目送容音远去的自家小姐扶回了房间，忧心忡忡地问道：“小姐，富察小姐和您究竟说了什么？富察小姐走时是那般欢喜，可您却如此伤心，玉壶当真是糊涂了……”
苏静好忍着泪，坐在了方才容音坐过的位置，颤抖着手拿起那颗容音未来及落下就认输的白子，轻轻地落在了棋盘之上。这时就连只有粗通棋艺的玉壶都惊呼道：“小姐！怎会有这样大一个破绽！方才富察小姐要是落子于此，定然可以翻盘，她怎会这样就投子认输呢…”
苏静好敛回泪，露出一个惨然笑容：“是啊…我露出一个这样大的破绽给她，可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自从被容音派给了沉壁，璎珞成日陪着她在京城各处闲逛。可她总觉得，不论是珍奇古玩还是名菜小吃，这位异族公主看似对什么都新奇不已，却又好像什么都不是真的感兴趣。期间皇后从宫里派了人，询问沉壁公主在富察府上住着安好与否，又或是愿意去宫中小住几日，沉壁都说自己一切安好，很是自在，等再过些时日定入宫谢恩去。不仅如此，每当容音向沉壁问起每日游玩是否尽兴时，她也都说璎珞陪伴的尽心，她甚是满意。
可是究竟事实怎样，璎珞自己心中比谁都清楚。
魏璎珞听了容音的吩咐陪着沉壁，只不过像是个跟班，不仅少言寡语，还对这位尊贵的异族公主少有好脸色，更别提什么导引。可不知怎的，沉壁就是这般每每在可以“告状”的时候替魏璎珞遮掩过去。对于璎珞的冷淡态度，她自己也似乎毫无在意，丝毫没有着恼的愠色，还是依旧兴致盎然带着魏璎珞东游西逛，样子十分悠闲惬意。就这样一连过了多日，璎珞心中也渐渐地生出些内疚之意。
这一日正是赶上街市上大集，人比往常多上许多。沉壁见街上到处比往日多了许多卖香草和香囊的小摊，有些好奇地像璎珞问了此事。自然，沉壁不指望璎珞搭理自己，问了多半也是白费功夫，兀自在一个摊子前停下了脚步，随手拿起一个堇色的香囊端详了起来。
“虽然上巳节已过，不过集市上还会兜售一些香囊以祈求平安顺遂。况且这民间的女儿节不比大户人家，三月三那一日若是赶上了什么要紧营生，少不得晚些时日为自家女孩祈福的，所以集市上仍旧许多卖些节日里的小玩意儿。”璎珞略略解释完后，又望向沉壁的手中，忽地说道：“这木槿花虽是常见的，可是意头不好，甚少在香囊上见。”沉壁听璎珞难得开了金口，自然来了兴趣，顺势问道：“此话怎样？”璎珞从沉壁手中接过香囊，沉吟片刻，说道：“此花花期极其短促，朝开夕落，女子多谓之如同匆匆韶华殇逝，又怎肯将这样的花绣在随身佩戴的香囊之上呢。况且李商隐又有诗云‘风露凄凄秋景繁，可怜荣落在朝昏’之句，可见更是令人见之伤感。”沉壁见璎珞说完后，面露凝重之色，问道：“我听你家小姐说，你出身绣坊，原本是个绣娘，能识些字但读书不多，怎么会通晓诗词呢？“璎珞答道：“公主所言不错，奴才是读书不多，就连这几句也是无意中从小姐摊在案上的书上看到的。”沉壁了然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你可真是厉害，只匆匆一眼便能过目不忘。若你家小姐多教你些诗文书法，岂不是你这小绣娘也可如同大家闺秀一般了。”璎珞仍旧淡淡道：“公主这是拿着奴才说笑呢。”
璎珞的确天资聪颖，虽然自小长在绣坊，但凭借阿金姑姑的看重，她又极其上进用心习学，所以不仅能识文断字，在绣坊算起账来比账房先生都要快。可是沉壁如此赞自己聪慧过目不忘，对于璎珞来说无关于此，而是另有其因。
那日偶然遇见容音低吟过那首诗的后两句后，璎珞见容音眼尾在微微颤动渐渐被泪沾湿，这才把这首诗的典故暗暗记载了心里。
摊子的老板见两个女子本无买东西之意十分不耐烦，正想赶人走的时候正巧一抬眼看见了沉壁的样貌，顿时也是看直了眼睛，竟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看沉壁又拿回那个香囊攥在手中，小老板起了色心，伸手便要去摸，口中还用调笑着语气念叨着：“你这小姑娘既然不买，就拿回来嘛…”好在未等脏手碰到沉壁，璎珞机警地先一步反应过来，握住沉壁的那只手往回一扯，一把将沉壁护在了身后，又把那香囊狠狠地丢在那老板脸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谁给你这么大胆子，敢对公主动手动脚，你不要狗命了吗！”说罢，沉壁身边的几个异族护卫闻声从人群中齐齐地凑上了前，小老板一听“公主”二字，又见那几个高大雄壮身怀刀剑的卫士把自己团团围住，见到这阵仗顿时吓得腿一软，跪地连连磕头求饶。沉壁见璎珞这般护着自己，虽然有些惊异，可还是上前去挽住了璎珞，说道：“璎珞璎珞，咱们不买就是，你别生气呀。”璎珞像是终于把多日的不满和委屈一口气喊了出来，听了沉壁的话才稍稍冷静，自知刚才言语有些冲动。不过她向来厌恶这些男人色眯眯的嘴脸，还是气闷地一言不发地拉着沉壁离开了摊子。
走了半日之后，沉壁与璎珞打算在茶楼歇歇脚就打道回府，谁知又被猝不及防的一阵雨困住了脚。想起早些时候街市上人群往来熙熙嚷嚷，即便是换上了汉族女儿的服饰，沉壁那张异域风情的绝美面孔还是不由得引得行人侧目，又想到方才那个小老板的轻薄之意，简直令璎珞不禁自责又伤脑筋。无奈之下，璎珞见灵机一动，干脆买了一顶帷帽把沉壁那张勾人心魄的脸遮了起来，也算将就能对付一二。
此时在茶楼之上，沉壁正对自己的新帷帽把玩着个不停，左看右看，一会儿戴上一会儿又摘下来，一会儿又给璎珞戴上让她转个圈给自己瞧。璎珞无可奈何地任由沉壁折腾自己，又有些不解这是一个不值钱的玩意儿，怎么会引得这个异族公主如此兴奋，可比她逛棋盘街那些古玩店欣喜无数倍。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壁终于舍得坐下喝了口茶，伏案托着腮，一双好看的眉眼弯着，对璎珞道：“璎珞，谢谢你，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我会好好珍惜的。”璎珞听后差点没有一口水喷出来，连忙否认道：“这哪里是什么礼物…”沉壁坚持道：“我说是就是，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总之……今天是你跟随我以来最高兴的一天。得了空，我一定给你家小姐面前替你讨个赏去。”
“最高兴的一天吗…”
听到沉壁这般如此说着，脸上尽是过去几日来没有过的满足笑容，璎珞的内疚之意又悄然翻涌上了心头。她仔细一想，不论容音为何对自己着恼，沉壁又有何过错，自己怎可将不满发泄于这个无辜的人身上。再则，自己不过一个别人眼中低贱的奴才，沉壁身份尊贵，不仅在人前多次回护她，也从未记恨自己对她的冷漠相待，也定然是一个性情极善的人了。
想通之后，璎珞便不在执着于自己内心的那些委屈与怨气，而是在容音改变主意召自己回去之前，决心尽心竭力地陪伴在沉壁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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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单章破五千字了。虽然我更的慢，但我一章顶过三章呀（表脸）。
2.纯纯（应该叫静好）的心思应该比较明确了。剧中明恋（...）容音实则暗恋傅恒。本文人设正好反过来（是的静好如果不爱容音我很生气）。静好借着爱三少爷的理由一直深爱着姐姐。
3.争取每章“调戏少女容音”的成就达成（并没有这种东西）
4.容音念的那首诗后半句其实是“未央宫里三千女，但保红颜莫保恩”，讲的也是将后宫之中薄命女子比作槿花，道出她们的悲惨命运，也诉出帝王薄情寡恩的隐喻。容音在本文里设定虽然比较重情，但她绝对不是一个多愁善感之人。她之所以能对这样从没有经历过的悲痛做到感同身受，甚至忍不住落泪，其实也来自于前世给她带来过于深重的影响。
5.沉壁的真正意图和身份还是先卖个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