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后】珞石故梦 第四回
本回掺杂纯后私货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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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绣娘变侍女】
富察大小姐生辰临近，原本就门庭若市的富察府上如今更是日日人来送往，鲜有几时停歇。
那些往日与富察有交情的王公显贵自不必说，便是有些与富察家毫无瓜葛之人，也打发来了自家夫人小姐，借此机会于富察小姐面前露个脸。只翘首盼望着，在富察家将来一飞冲天时，大鹏羽翼下掉的一两根金羽能有幸落在他们头上，便再无不满足的了。
只是又有几人知，终日卷进在这错乱世俗之中，那人应付这些俗务越是得体周到，她那小女儿家的影子便越是模糊不辨。眼前担负着一府主母之责尚且如此，谁又曾为她想过，将来深陷在那红墙深院百重高墙的紫禁城内，又会是怎样残忍地磨灭她身上的那些鲜活影子。
作为密友，苏静好每每想及如此，她便从心底涌上一股隐痛。因为她对富察容音境遇的无可奈何，也因想到了自己那一番无法诉说的心事。她心知容音早已不是她刚刚认识时候的那个父母兄弟庇护下的少女，可她还是愿意为了让她不至于丢失本心，才时常来富察府，称呼她几句“容音姐姐”，见她如今被愁容逐渐侵蚀的年轻面孔再次换上明媚的笑容，苏静好便已经满足。
在别院里不知不觉等了半个时辰，中间明玉数次来回话她家小姐很快就来，可苏静好也开始有些不忍再等下去。
“玉壶，你去前面瞧瞧，若是富察小姐仍旧被事情绊着，咱们就改日再来吧。”旁人或许不能懂，可玉壶作为家生子自小便在苏家伺候，又怎能看不出自家小姐黯淡的目光。苏静好见她吩咐了之后玉壶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疑惑地瞧着自己的贴身侍女，问道：“你是怎么了？”玉壶道：“小姐，玉壶有一事不解。”见玉壶满脸心事，苏静好说道：“何事不解？”玉壶犹豫了一刻才说道：“您前日给老爷的写的家书里，为何忽然答应了他要将您送给四阿哥当侍妾一事？玉壶一直看在眼里，自从老爷夫人有了这个念头，您一直是怎样地誓死抗争，险些还丢了性命，可是自从知道富察大小姐可能要被赐婚，您便立刻松了口。玉壶不解的是，您之前不是为傅恒少爷精心打了一条穗子，您不是一直…”“够了。”未等玉壶说完，苏静好脸色瞬间变了模样。她极力压低着声音，却也是少有地语气中带着怒气呵斥住了玉壶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这里是富察府，言多必失。”玉壶有些委屈道：“我就是心疼小姐您…”苏静好如何不知玉壶一心一意在为自己打算，可这一腔无望的情意，她必须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要瞒过去，如此才能骗过自己。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每到夜深无人时，苏静好也曾无数次在心中呢喃。可她懂得，就连这般情思亦是奢望，终化作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苏静好瞑目深吸了一口气，复睁开眼时，又变回了那个娴静似水的姑娘，说道：“我答应这件事，一则是因为父母之命难违，我也大了，总归也需替家中兄弟打算；二则若能与富察小姐一同嫁给四阿哥，时时守护着她，也不算我对傅恒一番情意。”待玉壶再想说什么时，苏静好正色说道：“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多言。你快些前面去瞧瞧吧，也省的富察小姐总惦念这边令她分心。”
谁知话音未落，从院门口就远远瞧见富察容音还未来得及更衣就快步赶了过来。明玉手里端着一碟绿豆糕在一旁紧跟着，惊慌地边走边喊道：“小姐您慢点！您别摔着！”却只见容音丝毫不理会，甚至愈发着急地小跑了起来，没几步便把明玉甩在了身后，回头气喘吁吁地说道：“不行不行！前面那些人可真是没完没了，这么久静好该等急了，我当然得快点了！”又对更后面的魏璎珞说道：“不过璎珞你别急，可别摔着呀！”
听到自己的名字，苏静好心中微微一动，只是眼前所见，令她颇感不知所措。她见富察小姐一人在前，明玉小跑跟在后头，更后面是拄着拐杖却一步一跳的魏璎珞，场面一度十分令人摸不着头脑。
后来直到四人聚集院中，容音才将方才在前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原来这日，原本是魏璎珞做好了新衣样子送来给容音试穿的日子。容音很是喜欢那衣服，也与魏璎珞觉得投缘，便留下她多说了会儿话。正巧遇见京中几家大臣家的格格小姐相约一同来拜访富察府，容音话未叙完意犹未尽，也不舍就这样放璎珞离开，便让她留在会客厅暂装作府中侍女，待众人散去她们二人可继续闲谈。
众位格格小姐皆是受家中在朝为官的父亲所托，早早投其所好地备好了给富察小姐的礼物，不是字画典籍就是笔墨纸砚。可唯有高家小姐，明知富察容音在京城名门小姐中是出了名的喜好素雅之人，却送了一整套纯金打造的已婚妇人钗饰，还直言送给富察小姐而非富察夫人，顿时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又低声议论，无不谈及风闻四阿哥与富察小姐不久会被赐婚一事。甚至更有人妄言，说是未曾想到富察小姐一向端庄自持，现在如此这般迫不及待地嫁入皇家，真是不知羞耻。容音虽在府中理事，可仍然不过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哪里经得住众人这般议论，心中又是羞怯又是气愤，一张白皙如玉的脸上飞起了一片红晕，强撑着当家人的姿态才未曾当众失仪。
此刻魏璎珞立在一旁，她眼见容音将手中的帕子越攥越紧，知她人前仍是一位腼腆小姐，纵然知书识礼谈吐豁达，可面对这般小人行径，定然是手足无措。巧的是，这高家魏璎珞曾去过数次，她也对这位高小姐颇有几分了解。只因这高宁馨喜好打扮，她的名头在绣坊早属常客。只不过高小姐向来眼高于顶，从不把她着小小绣娘放在眼里，所以即便早见过数次，高宁馨仍对魏璎珞并未留下丝毫印象。眼下见她对富察小姐这般刻意挑衅，魏璎珞心中往日被轻视之怨瞬间被勾了起来。
沉默无话之时，众人皆将目光投向坐在当中的富察容音，是想瞧她作何反应。另则富察容音在名门小姐中颇有美名，今又得了富贵锦绣的前程，她们也有些许嫉妒之意，所以此时心底里却有一丝想瞧她出笑话的心思在作祟。此刻，方才一直一言不发的魏璎珞忽然走到容音身边，面向坐在客座上的高宁馨说道：“我家小姐多谢高小姐礼物。只是烦请高小姐送礼时可要当心，别一不小心将自己的心思抖露出来，反倒让众人误认为是我家小姐的心事。”高宁馨不知这是从何处冒出来的一个毛丫头，虽瞧着眼熟也说不上来哪里见过。但见她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瞧地自己心头一阵没来由的不快。正当她欲质问小小侍女何故打岔，谁知众人皆好奇了起来，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魏璎珞面上丝毫无惧，强忍着腿上伤痛佯装轻松无事地走到会客厅当中，拿起那礼盒里最精致的一支金钗向众人展示道：“列为格格小姐们请看，这金钗如此华美异常，即便放眼京城金饰店也是少有的佳品，唯有城东桃源绣坊同一条街的凤妆阁，他家的老成师傅才有此手艺。小姐们若是不信，可见这每一件饰品上都有成师傅的记号，这是他们老手艺人的习惯。”众人听后，细细瞧魏璎珞手上的金钗，果然钗尾一出有一道极其微小的刻痕，又听魏璎珞继续说道：“然而京城人人都知，一年前高家便买下了这凤妆阁轰动一时，里面的师傅们就几乎为高小姐您专供金银玉石各类首饰。如今，高小姐您满脑袋插着的、身上挂着的、手上戴着的都与这盒中首饰都是出自同源，说明您早早就打造好了这已婚妇人的钗饰，想必是闺中寂寞怀春，急着出嫁早做好了准备，如今误拿了自己的嫁妆当做礼物给送了来，可不是露了自己的心事吗？”魏璎珞此言一出，语惊四座，不仅小姐格格们闻之哗然，就连容音也出乎意料地直直瞧着这胆大包天当众羞辱高宁馨的小绣女。高宁馨气地顿时拍案而起，直接指着魏璎珞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大胆的丫头，竟敢欺辱到本小姐头上。”魏璎珞倒也利落干脆，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装出一副十分惶恐的样子，颤抖着声音说道：“高小姐请息怒啊，奴才不过是就事论事，怕您送错了礼物，怎敢说是欺辱您呢？”高宁馨不顾父亲叮嘱，一意孤行本想借此机会好好打压富察容音在京中的气焰，谁曾想却被一个横空出世的丫头给搅了局。又碰到这丫头伶牙俐齿，短短几句便将脏水引向自己，这下更是怀恨在心。可她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纷纷把目光已然投向自己，她便再有心针对富察容音也无可奈何，便只得拿着自己的金钗推脱着一时疏忽悻悻而去。倒是这一回，璎珞彻底被高家小姐给狠狠记下了。
听完事情原委，最终虽是被这魏璎珞化险为夷，可苏静好还是有些后怕。容音安慰她道：“这宁馨儿什么脾气，你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放心，我没事的。”苏静好却摇了摇头，担忧地说道：“姐姐乃是性格极好之人，这高小姐如此跋扈，当众不给您脸面，您千万别去放在心上。”她最是了解容音的性格。容音自当家以来，越发凡事考虑大局与家族利益，愈来愈少考虑自己。虽是面上不说，可难保心中不会觉得委屈。果然见容音神色一顿，下一刻便用话题移开，将石桌上的绿豆糕往苏静好面前一推，说道：“知道你今儿来，我亲手做的，快尝尝吧。白让你等了这么久，就当是我赔罪了。”苏静好怔怔地望着从刚才开始就强作笑容的容音，满心感动与心疼，哪里还吃得下去，不觉间连自己都未察觉便红了眼眶。
容音见后温柔一笑，说道：“静好…你对我的心思我都懂。”在泪水滴落之前，容音先抬手抚上苏静好的侧脸为她拭去泪痕，轻声说道：“可是，我若连这一点小小的风波都经不得，又怎能管的好这一府上下诸多事、让远方的阿玛额娘放心呢。”苏静好忍下泪意，点点头，回握住容音的手：“姐姐不必对我解释什么。妹妹所求，不过是姐姐安好。”
魏璎珞立在一旁，见苏小姐对容音如此这般，自心中为这世间能有这样一番真挚情谊而颇受感动。因她对富察小姐一见如故，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之感，不觉间也开始事事为她考虑起来。见二人愁闷不解，便想了一想，对容音说道：“小姐，您若真的暂时想避开这些讨厌鬼，奴才给您出个主意。小姐生辰将至，老爷夫人无法到场必然心中惦念，小姐出于孝心可去郊外寺中请个平安符以慰父母。回程时再绕道城东，奴才斗胆按照您的身量又做了一套常服，不知您是否喜欢，小姐不嫌弃倒是顺路可以一观。如此一来这一日光景便不必在府中，也可轻松一日。”明玉立时向容音道：“这万万不可啊！原本上月您准尔晴回家给父亲探病您身边就缺人伺候，这要是出城可多不方便啊。万一您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让老爷夫人知道，奴才可怎么交代呀。”容音最近人被困在府中心情烦闷不堪，早有想散散心的念头，难得遇见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为自己出谋划策，容音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是跃跃欲试的。苏静好也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便省的容音为难，于是先开口对明玉道：“尔晴虽不在，明玉你一向伺候得体，更要勤勉才是。至于旁的，不过再填补上个妥帖之人也就是了。”明玉不解，只是说道：“这一时半刻，上哪里去找这么个人来。”
容音虽有心出门，不过明玉话中也不无道理。几人沉默半晌时，容音抬起头正对上魏璎珞那一双满含深意的目光。容音先是一怔，谁知下一刻两人竟不约而同会心一笑，容音无奈地摇了摇头，便笑着转而对苏静好和明玉说道：“其实，我瞧璎珞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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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皇后人设不倒，我们富察大小姐撩起妹来更不能输！